诗九首

为什么

我飞出一只纸鹞

飞过山脊，飞过土坡，

飞过绿树、草丛，飞过

小溪。最后，我飞到一屋贫穷的人家

在裂成三段的瓦檐边

我在想，我也是这贫穷人家里飞出的一只纸鹞

中国大概有七八亿人都是从这破裂的瓦檐上

飞起来的吧？

之后我飞过大街，飞过城市，飞过学院和

国外。我努力飞过爱情、家庭，飞过

金钱和领导，飞过中年和无尽大海，

最后，我停在诗歌瓦檐上

我这样飞掉了我的一生

我和我的国家一起飞，只是为什么

我那么想念山坳那一缕慢慢腾起的炊烟呢？

2025年3月3日

再上格登山

——十年前我来格登山，十年后又来，心有感慨并怀林则徐

十年被风吹走，格登山高耸，我站着看

又好像我一直站在这里

对面是哈萨克斯坦，一条小河，也不直，也不宽，

晚烟升起，也飘到格登山下的草原

对面巡逻，这边也巡逻，隔小河对望

也可能握手送一头小羊过来

一杯酒两边都可以喝，一声喊，

两边都听得见，忽然想到林则徐，他第一次

从喀什河引水到伊犁，二十万亩草原开始微笑，

十多万亩废弃的荒地得到复垦，那是在阿齐乌苏

赴戎他笑言：戏与山妻谈故事，试吟断送老头皮。（剩余2669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