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小陈（组诗）
1
亲爱的，我们得马上启程
到纯净的海边，组建哲学帮派
到荒芜沙漠，读书植树
到巴黎，手持玫瑰，头缠绷带
我们的听风堡，暂由风打理
不要担心我们的玉兰，牡丹
她们会倔强疯长，坚持好看
风中吟诵，伟大诗篇
亲爱的，我们再演萍水相逢
深夜的天空，星星眨眼
甲板上，就我俩，穿着睡衣
从零开始一切，多么纯粹
2
我越来越关注，追随
这些随时随地，饱满的梦
它们喂养着，颓败余生
我发狠孤独，爱憎分明
跟着一个背影，溜下悬崖
蹚过枯草上，被掏空的冰
这些汹涌起伏，快速变幻
悲怆的解读，与预言——
我活着的意义，早已显现
梦中还有梦，俄罗斯套娃
但又经常戛然破裂，比如现在
我哭着，坠于这灰暗的黎明
亲爱的，梦里那背影
她像你，但不是你
亲爱的，为什么这样？
3
我与我约好，在子夜见面
这时，绝望已彻底绝望
而最天真的希望，尚未萌生
大脑与胸腔，空空荡荡
什么也不装，山川与流水
闪电与狂风，亲人与家乡
这时，没有绝望的斑鸠
一头撞向，光亮中，玻璃陷阱
没有骚扰电话，乱世风情
亲爱的，请你见证，裁判
我与我的对峙，倾诉，清算
指出我与我，谁更透明，更空
你要用好绳索，与皮鞭
你会遇到，不死心地申诉，狡辩
亲爱的，你更要小心奔跑的时间
天会越来越亮，表演会重新上场
我与我，可怜两兄弟
在恐惧的搜捕中，会再次逃亡
4
坦然接受，刻意放弃
比如，迎面的你
风尘中，漫无目的，苍老的你
比如，大中午闷热中
被冰冷突然唤醒的梦
比如，我突然啥也不想做
我只想回家！车上
当着众多乘客，再次入睡
世间万物，虽各有各的座次
但终是五花八门，各是各的梦
比如，这突然砸在窗台的冰雹
与一进屋，就反锁房门
它们之间有无呼应
是梦幻般相遇，还是蓄意
比如，你与我，反反复复
不过是反反复复而已
只是物理存在，没有化学意义
像窗外掠过，失事的纸片
有人认出，它是一架飞机
有人认出，它是上帝的遗言
有人认出，它是哭泣的手绢
5
我们须借助，子夜的闪电
飞抵原点，那眼前一亮
那被电击的，怦然心动
还有紧跟的炸雷，激烈提醒——
从黑暗中挣脱，去找黎明
找，能俯瞰彼此的，山峰
走着，走着，散失的
除了体温，还有方向，韧性
走着，走着，迎面噬人的冰洞
手抓荆棘，我们须宏大叙事
记得紧依的风声，鸟鸣，光与影
他们演奏生命混响，仔细听
我们须温情以待，突然坍塌
这是我们自己的，重构，再造
废墟上，嘹亮的垂筒花
6
照例跌到这，腥味的子夜
它像进入短暂休眠的，战壕
像高温中的，平底锅
什么是心有余悸，这就是
什么是煎熬，这就是
有庞大黏稠的黑暗，做穹顶
死寂中，血成了生活用水
它的流动，产生了风
风在黑暗的窗内外，徘徊
像系着缰绳，受惊的白马——
日子过成了这样，你
你怎么没在马背上？
一遍遍清算，干净彻底
饮泣中期盼，也夸张到极点——
这白马，挣脱缰绳，一声长嘶
嗯，它变成漆黑中一道闪电
孤勇，傲骄，谁也不看
你要追，得追到天边
7
最后，你还要让我，再做选择
在老实的，绿萝与君子兰之间
你的蛮横，无理，非常过分
你要知道，这样下去
我将成为孤独失败的，无能昏君
夜越来越深，洪水淹没了路灯
麻雀停止斗殴，但蝙蝠披甲升空
我们顾不上研究，它们的动机
记住：人生即疲惫的逃亡
我们终归蠢货般，逃向亡
夜越来越深，大雨渐渐消停
我扯下一把，匆匆路过的月光
撒在侧睡的你身上，冤家
我们总是绕过大事，追逐小节
总是不顾要点，核心
就像现在，你在轻率假寐
不关注我，对你的撕心裂肺——
你知不知道，昏暗的月光下
你的身体，正在风化的羊脂玉
让我满眼泪，无言对
8
必须有一个词：罕有人迹
反复强调，一再声明
并用它作为我们，一生的背景
远离嘈杂，腥臭的交易市场
万恶小偷，腐败的执法者
心怀鬼胎，缺斤少两的生产商
为保障更纯正的，结晶
亲爱的，我还请来席琳与雷尼
深值我们倾情的，楷模，典型
在这罕有人迹的领地
我们恭请他们，在天地间合唱
一次比一次明了：我心永恒
明了苦难孕育：钢与水晶
爱与感恩，火热度日，忘我前行
原谅尘土与冰水的翅膀，掠过碧空
驻足我们的雪山，与环海
亲爱的，席琳安静时，是雪
歌唱时，是雪的反光
不再因年龄逃跑的，雷尼
是雪山脚下，轻轻鼓掌的，深沉的蓝
蓝海与白雪，我也想是：我与你
【作者简介】羊之玉，本名杨新中，1989年毕业于山西大学经济系，高中时期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剩余0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