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火苗 [组诗]

口 技

他在城市的街头学鸟叫

可是城里并没有他那样的鸟鸣

城市里只有肥肥的鸽子

他在城市的街头学狗叫

这引来一群贵宾犬的注意

受惊吓的小狗很快躲进女人怀里

女人命令他立即停止伤害

他来到城市的郊区

这里有许多乌鸦和麻雀

还有许多猪和土狗

为了施展口技

他带足了粮食

南 方

北方的朋友你知道吗

我在南方开空调睡觉

当你们歌颂一抹绿时

我在梦里进入一座雪山

一座雪山啊

就连空调也于事无补

不听话先生

夜已深

声音在慢慢躺平

他把门窗关紧

赶在零点前

进入自己的梦世界

终于来到了下半夜

他的孪生兄弟

不听话先生苏醒过来

他推了推听话先生

没有任何反应

他从床上爬起

来到一块空地上

朝东南西北

各喊了一声

嘿，你在吗？

四个方向都回了一声

嘿，你在吗？

父亲的归宿

他离开得很突然

那时我还在外地出差

巧合的是

发病时他正好栽倒在

亲生母亲的怀里

没有人想到

同样没有人知道

我把他安葬的那座山

其实是多年前

他亲自扑灭过一场

森林大火的那座山

那时我亲眼看见他

掐灭最后的火苗

长途班车

上世纪的长途班车

最后排卧铺连成一片

那时的马路坑坑洼洼

那时的汽车摇摇晃晃

中途上车的漂亮姑娘

要去沿海城市打工

她没有路费苦苦哀求

司机师傅帮忙把她捎上

老司机开了数小时车后

有些疲劳决定换班

他来到汽车的尾部

睡在漂亮女乘客旁

所有乘客都已入睡

唯有高空的月亮看见

汽车依然在摇晃中前行

会说话的建筑物

高架桥在说话

高铁站在说话

摩天大厦在说话

广场上的雕像也在说话

它们都在各说各话

它们的语言

是修声器里流出的语言

它们的声音

盖过了城市所有的声音

我的耳朵里有一只小精灵

午夜时分会跳出来对我说：

晚安！亲爱的。（剩余862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