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被梦到的人（组诗）

偷火车

我就是我的轻

我的脚就是我的脚步声

我注视着你的眼神就是我的眼睛

我所恐惧的就是我的恐惧

我的犬吠声就是我的犬

我一再退回其中的创伤就是我的治疗

我不在那里的两小时之内发生的事情

就是我所做的事情

我与之辩论的就是我的诡辩

我还想告诉你

我没有对你说出的那些话

就是我要说的所有

我的脱臼就是我灵活的骨关节

我脱口而出的就是我的沉默

我的谜底就是谜面本身

我们是人类，我们吃冰淇淋

我们是质朴的心愿，我们吃冰淇淋

我们的手给那甜蜜之物温度，使其消融

我们说一棵树已说得足够多

我们是谎言，而真理总发生偏移

我们是哑巴，我们摇骰子

我们是通往彼此的小径，在星星注视下

我们是虚无的高地之上无处落脚的风景

我们是幼兽，我们是枯枝与败叶

我们是河流，时而也是露水

我们留给彼此的已然不多

我们还在出发，却几乎从不抵达

我们休止，我们是序曲引发的幻觉

铲雪，猜谜，同时说出你的名字

我们是敌人的敌人，却不总是朋友

我们像蝴蝶一样沉重，像铁一样轻

像泉一样沙哑，山崖一样冷静

总被梦到的人

与我同源的雨通体透明

爱和木讷的故人

腹语术般降临

迄今为止的死亡都不能把你托住

就像那睡梦中希望尚存的永生者

那些以其他方式在别处过生活的人

在达科他的餐馆，或京都的古寺

青岛海边名叫威尔德的咖啡馆

那摄人的宁静

在被众多游客忽略的唯一里有什么？

向迷路的使者问路，向疾行中消逝的

要疏离的庇护

为什么要非议一只蝴蝶的命运

羁旅和无休止的俗务？

雨醒了，成百上千个我

睁开眼，亮出小翅

结账离开

退房时

强烈感到

从一种刚刚建立的秩序中

退了出来

又或者，那一整个过去的我

仍滞留在房间里

我从那枯死的，一触即碎的

躯壳中退了出来

房间还算整洁，变动不大

——床单褶皱，浴巾瘫作一堆

很快它们会被抚平，替换一新

纱帘的位置已移至边角

无事发生。（剩余573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