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牙
台北的日子习惯得比想象中自然。不知不觉业已三年,我把脚步拉快,学会辨认捷运路线,遵照Google小姐的指示越过巷弄及高楼,昂着脸藏起乡下人的窘迫不安,在无星的深夜穿行森冷飘雨的南港,摸出耳机,podcast那端传来搁浅般的女音,她颤颤地问,你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真正身在台北是什么时候?
好像日子是一条轴线,当胶片把电影切割成一帧帧、一趟生活的起点,是在车站向母亲告别的黄昏,踏下火车的双足,还是第一次从全联提一袋卫生纸回宿舍的时候?当广播电台清朗的报起中原标准时间,所谓整点,究竟是句子的开头或是结尾?我始终无法辨别那些长长的之间是如何被剥离,但如果所有过去未来都有断点,至少我能肯定我的十八岁是“蓝色恐惧”给的,那是来到台北的第一年,一个不烟不酒没驾照,极其无趣的女孩,成年礼一样向昏暗的电影院柜台递出身份证,数字被落实,每个片刻是齿轮,开始运转生锈的意识。(剩余3618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