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风瘦了 (组诗)

故乡的风瘦了

偌大的村庄

像一条旧裙摆

一条土路是宽松的腰带

怎么也系不住风

在日子里飘来荡去

鸟飞了，鸟鸣还落在树上

风不停地摇晃

替墙根底下的一溜老人

摇落一地家常

走在村里

我说我瘦了

风不说

可它总能从锁着的门缝溜进去

拾秋

一弯腰

拾起一个饥饿的童年

一弯腰

捡回一个母亲的微笑

不停地弯腰

不停地拾

年轻人的冷眼

旁人的嫌弃

儿子的劝阻

她不屑一顾

前面

联合收割机早把丰收拉回家

可她还在拾

还在不停地鞠躬

像是给老天

给大地施礼

撸槐花

母亲

踩着那个年代

像只蜜蜂穿梭在树枝间

从一棵棵枝杈上

把我的童年一串串撸下来

可惜那年月的篮子太小

盛不满我们几个兄弟的饥饿

心灵手巧的母亲

用槐花酿成一碗日子

我饥不择食地嚼着

一半苦涩，一半甘甜

一只小鸟

小时候，捉鸟

一根棍就能托起一个童趣

长长的绳拴住木棍

掷起45度斜放的筛子

筛子底下有几粒诱惑

一只鸟探头探脑

它的自由可能止步于一根棍子

我也探头探脑

一生之中，总感到

有这样的棍子

有这样的时刻

晚风中的父亲

晚风不停地吹

吹黄了山坡

又去吹他的菜地

风能吹瘦

不到一百斤的身体

可吹不瘦

他身体里的一畦畦青菜

总是那么葱绿

他的影子落在田畦里

那些豆角，西葫芦从不谈及

只有那小小辣椒

被吹红了眼睛

石缝里一棵草

一棵草从石缝钻出

仿佛

山腹冒出的刺

像高楼夹缝的我

山疼不疼

没人知道，反正

风，抚摸过

雪，包扎过

寺庙的香客，也祈祷过

草痛不痛，只有草知道

我绕过山

绕不过乱石丛中那株草

左右 本名左连凯，河北衡水人，现居天津，唐河文学艺术创作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散文诗世界》《青年文学家》《鸭绿江》《河北文学》《零度》等刊物。（剩余4714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