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那边的蛮荒里
十几岁时,我常在黄昏时分进入新落成的上海图书馆。当时的我如同一个稀薄的幻影,夕阳几乎可以穿透身体,如利箭刺入大理石地板。我怀揣着一张硬纸板借书卡,仿佛一个围城的士兵,潜行在城墙般坚固的书架之间,依次巧遇了《一千零一夜》、卡夫卡以及博尔赫斯。
我仍然记得初次打开博尔赫斯的《环形废墟》——率先感知的不是魔术般的文字,而是无数人触摸和呼吸过的书页里的气味,隐秘而诱人,仿佛某种轻度腐烂的水果,导致阅读几乎从鼻子而非眼睛开始——“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谁也没有看到他上岸,谁也没有看到那条竹扎的小划子沉入神圣的沼泽。(剩余1609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