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词语的高度(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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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为砚、沃土为纸

在柴达木绿洲牧场写一首诗

雨雪覆盖每个句子

在高原每个词语的高度不自觉拔高了

黄昏巨型云朵在头顶翻滚

成蓝色的波浪

巨大的蓝盖在牧场的上空

我悉心安顿妥当每个句子

无法用同一个情绪

面对过去的迹象与征兆

山水无法阻隔情感

只有冷漠能阻挡一切热情

其余都是辩解之词

人的气数和运道需要虔诚修炼

在牧场走一走,让厄运转向幸运

普氏原羚

在青海湖鸟岛附近

几只普氏原羚与天地捉迷藏

身体跃入空中

又钻进荒漠草原

普氏原羚生性机警,却躲不过

狼的捕食

于是,隐于大自然的斑斓中

为了拯救濒危的物种

葛玉修开始寻觅它们的身影

用镜头诠释生动的瞬间

读懂它们的眼神,辨别它们的习性

去窥视其内心情感

普氏原羚随着季节迁移

除了繁殖它们更喜欢同性聚群

在广袤的草原上辨认植物

从中寻找生命的形态

冬季向南,夏季向北

环棱的黑色硬角像两根巨型虫草

一路奔腾连接天地

残缺的土墙

在昆仑山以南

偏远村落老民居残缺的土墙

被艺术家嵌进一座装置艺术中

自此在内部隐蔽

而被解读的是整座村庄

甚至连青海道早已荒废的土地

遗存老房听到时间的信号

紧握历史的遗迹

探索内在的人文符号

试图将艺术揉进山村

自幼到老,每个人都是艺术品

身上的缩影在时代变化中延续

艺术的抽象不在于形式

而在于被解读

空间与色彩在无序中交织时

或许能让人找到精神符号

在柴达木辽阔之地

藏羚羊隐藏在数十米高的沙丘中

卧息反刍的片刻,危险随时会临近

自以为安全的隐蔽所

不再安全

一道山梁,横在视线里

一群狼依次走向前

在荒野中宣誓主权

目光中的霸气藏有杀气

荒原之上,一群狼奔跑、欢呼

有谁能知晓

无数藏羚羊的哀鸣

地球的骨骼

高原氧气稀少

从开阔山坡爬上了山顶

肺部的负担不断增加

就索性躺在山头

与对面山头的藏羚羊对望

山峦连绵,望着成群藏羚羊的身影

似乎跑进了云层

迁徙是一个谜

藏羚羊的迁徙藏有繁衍的密码

人类的迁徙藏有生存密码

在海拔5400米的流石滩

遇见红景天、藏羚羊,是吉祥的预兆

身旁一大堆刻满经文的奇石

堆在山上,为每个虔诚的路人祈祷

石头也曾是地球的骨骼

照亮了背后的山

在玛可河林场,抬头

阳光已在树梢上搭起了鸟窝

云杉的叶子指向不同的方向

传递天然氧吧的信号

鸟低着头,梳理羽毛

又迅速飞起,切开冷风一道口

在海拔最高的原始森林飞翔回荡

玛尼石零星闪现,撒落在狭窄的角落

往前走藏式碉楼隐藏在森林中

莽莽林海的守护者就住在这里

牧草绿了又黄,他年复一年

育苗、观测、管护,透过树叶的光

照亮了他,也照亮了背后的山

生命的阻力

逃命的白唇鹿

疾驰在半山腰,蹄声震耳

瞳孔中满是生存的欲望

它们身上携带着雄壮与俊美

这些自然赋予的属性在脚下的河流中

无形中成为流动艺术

生态摄影家随机按下快门

探险家与白唇鹿隔岸相望

心里却装着阿尼玛卿雪山

他相信山下有河

山上有神

在积雪上也能走出一条路

生命的阻力,在他们脚下

早已变成成功的助力

站在山坡顶端

你我不过是田间的一株草

但不妨碍梦长成大树的形状

最后的等待

无声的噩耗

让处于困扰的子孙们慌乱

趁着夜色起身

从四面八方急忙赶回

就怕最后一个问候

无法当面说出口

我知道您的等待

在说不出话的喉咙里翻滚

于是

我连夜奔赴一场最后的相遇

最熟悉的场面让泪水汹涌

您认出我了

病痛让您失语,但我明明

在哽咽声中

听到了您呼唤我的乳名

清晰而沉痛

泪水让您瘦削的面庞

再一次遭遇洪水决堤

奶奶,我知道您的哽咽

相拥而泣,您所有的委屈与盼望

在此刻完全倾吐,怀中的您

正如童年的我

阅尽人世间的凉薄

说不出话来

原来我也是凉薄之人

欲行孝而亲不在

有时,生活就是这么荒芜

到了最后,所有的遗憾只能深埋心底

烟 雾

在爬上墙壁的夜色中

一炷香突破火焰向上冲击

香炉的烟雾,柔软无比

却冲破层层阻力

撬开坚硬的内心

柔软的事物

也有刚强的一面

时间的碎片拼凑不出过去

而我们却那么固执

与内心较量

与时间较量

始终在与日月相争

相对而坐的人

目光中储藏着火焰

以烈焰的语言

书写此刻的心境

火焰深处是内心积压的深情

【作者简介】马文秀,1993年生,青海省民和县人。(剩余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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