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阴（组诗）

厨房的烟火味

晚上八点的时候

我从卧室出来

看到了月亮

真好，就在天上

隔壁厨房的烟囱上

又竖起了一根铁管

氩弧焊者还在作业

多像榴弹炮的口径

“扶好，对准！”

有人在黑暗里说

我心头一怵

这不是在谋杀月亮么

“正好，你来了，搭把手。”

邻居忽然对我说

“我要把厨房的烟火味

漫卷人间。”

一台塔扇，在人间

兄弟送我一台塔扇

正好消解这伏天

平均35度高温的苦厄

圆柱形，浑身素白

百叶窗似的横格

像极了前几天晚上

妻做检测的试纸

杵立在房间的正中

在有空的夜晚

我常常正襟危坐在它的对面

灰白的月光倾泻进来

我仔细端详着它，看了又看

怎么也不像一座月光笼罩的塔

倒让我想起，那年经过黄河

远远就看到的水位标尺杆

花椒药性论

花椒泡酒主养胃

当一位老中医告诉我

这味药方后，我一直持怀疑的态度

味辛，令我舌头发麻的东西

怎会暖我历经沧桑的胃脘呢？

不知哪年的秋天

我从一簇花椒树下经过

椒树周身长满了扎人的铁刺

一只肚大口小的陶罐，靠着椒干

罐中装满了雨水

一树椒红的魂魄

便在里面晃荡

后来，在一本中医药书上

我翻到了花椒的药性定论

味辛，却性温良

关于一钩月儿的快速坠落

“还不回家！”有人在空旷里喊

一条长长的坡道，在这暮色聚拢

的时候，如幻觉中的影子

又如一条灵动的蛇，绕过

一道复杂的数学公式

青白的路面，如宋代的瓷器

简洁得令我要哭泣起来

我还是得回到坡底的家中去

天边已戴上一钩黄金细软的月儿

跨上坐骑，以惯常40码的速度下坡

朝着那晶亮中驶去。（剩余2573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