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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屿记(组诗)

航行

我并不想偷窥波涛的高度

那令人致盲的湛蓝深藏了

多少坚硬的势力

贝壳或青苔的残骸

这是从我身体取出的弹片

我相信悬崖的誓言

相信未来的生活

是通往现实的斜坡——

像赤潮的蔓延

鱼群涌进村庄的腹地

而五谷杂粮却被抛进了水中

在深夜隔断的风声

是一把弯曲的胡琴,隐约的聆听

一半趋向低处的悲悯

一半却是潜伏的高原

我必须赶在最短时间

在小岙渔村

为踏上征途的人储备新鲜的氧气

多少年,总想借助苦难改变海水的流向

却不知道我们的航船早已丢失

横街上的鱼市

这尊大黄鱼雕塑摆动着尾巴

只是暗示岱衢洋的鱼迹孤独又久远

在横街升腾的每一次鱼市喧哗

望得见东沙角的青石板路

粗手大脚的鱼族正列队前进

我们无视这庞大的洋面

单桅船从四海漫游过来

就在盐桶之鱼云集的地方

开始亢奋中一幕幕浪花的交易

如我描述的三更,奔忙的双脚

从每座街铺的脑门中启程

在横街物语的潮汐中

延伸着霞辉里对大海的敬意

风暴的一次次出现

竟叫长巷在某一天默然失神

就像一尾疲惫的鱼

始终寻不到回家的路

渔夫们光着脖子盘坐大炕之上

照看着收获后消失的洞箫

吹得海风海腥几十年后渐归于寂寥

南浦口边的归帆

坐在浦口的海草上

最先看见帆影的人

知道什么样的缆绳才能系住

翎羽深裹的夜晚

卸自手指的鳞片充满焦香

波涛的啜饮

捻亮眼前的风灯

是谁还留在这里?

勒住了咆哮中的潮马

万顷波涛渐渐露出我睡过的

每一块礁岩

就在水中骑上带翼的马

去岸边寻找饥饿的嘴唇

那些骨骼清奇的汉子

拔除身上多余的水草

在归仓的渔网中,摸得到

一颗鱼眼的晶莹

无论是歉收或丰年

赤脚的人们

在喑哑苍苍的梦泊谣里都会惊醒

在一碧万顷的南浦口

又是谁独立船头,手持小油灯

让全部的浮游动作在背上

呈现出一条条蚌鱼的诞生

双合石壁

那夕阳如火焰般笼罩

残壁头顶的刹那

整座空山的灰烬全部落下去

便浸润出更具质感的瞳孔

每一块石板都浮雕出古老的胎音

从暖色的光斑里凿出栈道

凿出几代石匠沐风栉雨的骨骼

就从久远的年代狩猎

泥土最丰盈的部分

渴望在最后结成一个个巢穴

蕴含着什么样的经历和命运

在风向偏西的高处

让景色退到生命之外

这白色采石场的黄金大斧

像闯进大海的闪电

疼痛的目光把一些树种折断

不能拒绝从山斧的碰击中

去看清海风是什么颜色

熟悉的两头洞倾刻面呈冷峻

就像梦里步下更深的宫殿

舞蹈的夕阳里

闪开的岩块复又垒起

默想者

他带来孤独的海啸

带来巨浪和潮流的秘密

连失忆的时间都紧戴在

浪花的手腕上

一个望夫崖点亮黎明的小渔村

让七家村的水手

抱紧渔歌醉了又醉

当铁锚变成鱿鱼的尾巴

潜得多深,他的十指只抓得起一把水藻

今夜,在船桅掌灯和仰望都是多余的

那支风笛如竹影

早已落满怀旧的尘埃

我知道一场风暴就要降临

远去的海,必将接受渔网宁静的宠爱

我们与鱼群一样过滤呼吸

游离于闪电之外奔赴掌上的水滴

不是死亡,是思想的熟睡

是幕布忽然启开时巨浪的涌来

是骨头散落麦地惊天动地的声音

在鱼山岛望见海市蜃楼

身处岱山北岸,像高蹈的羊群

洗白湖莊头的山岗

面向天空的双唇演绎

波澜动人的跌宕

让困在异乡的兄弟

目睹鱼群把一块块浮冰拥入怀中

熟悉的天空突破

一叶扁舟的形象

一幅难以杀青的写意

让海市蜃楼在波浪的蜕变中

变得更加现实和相似

或许是某种土地的暗示

被花鼓山割据的小村庄

是海峡之距,是云朵遗弃的剧场

方向的曙光在夜鹰追逐之中

撕碎了记忆中的一些地址

我在酣睡又会聆听到什么

遨游之舟的喉结里

七条彩色的飘带被引向天空

洋面之上的楼阁繁花迷眼

所有的比喻都俗不可耐

只有幽深的海反衬在每个过客的脸上

谷频,本名李国平,浙江舟山群岛人。(剩余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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