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者（外二首）

西西

愿或不愿承认

你我已被偏见左右

任何举动都成了屈从或刻意违背

还好，一些事情是无法怪罪的

你用耳机线牵我过马路

趁我不注意躲在树后

啜饮，吞下冰块，骰子跃动又止住

事物维持其自身

弥散声响、图像经夜色吞食

呈现莫里哀式的喜剧梦

去年的雪酿作细雨

你的感慨也一并落下，然而

好运和月亮始终没有光顾

事物隐秘地澄清了自己

黑暗中湖水透明

平安夜忆旧

预报中有雪，几乎听见冬的羽翼

划过街巷，划过糖炒栗子的天桥

和阔别的高中，学姐们概已完婚

派对上穿校服的未成年人仍跳舞

而今依然没有排队买喜茶的耐心

和通勤时点开一部连续剧的心情

一种乐观一种不确定在年末纷飞

斟酌的礼物俟候着它的主人拆开

这时候谁没有心愿，就不必勉强

就不必站在圣诞树下，谁不是在

旧年畅想新年又在新年回望旧年

此刻我徘徊于这快乐圣诞的前夜

那些爱过的人们啊悉数变作尘埃

然而爱你的人仍在未来迟迟未来

夜行者

你走在我前边，像两名游客

我们，从没这么轻盈过

像两片枯叶，风穿过

我们之间，就只有风

知道我们的树上

还挂着欲坠的果子，我们的信箱

装满匿名的忧愁，我们的

耳朵温热。（剩余155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