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克鲁伦冰河的冬行(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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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草原马一样,沉睡中

来不及惊梦于草原的春夏秋

一夜醒来,透明的冬天

已经封闭这条草原河

老吊桥遗留的断头桥墩

以一种冷峻的黑色显现存在

如履薄冰,往冰面上

小心翼翼扔出一块赭色石头

最终,放弃了踏冰而过

河冰面上,天蓝色的缓解力

草原马一样映入眼中

我凝视冰上延伸的天蓝

灵魂,在夜里的骑行

无法停止穿越克鲁伦冰河

铁丝网上,除了星月之光的漫长

尚存坚韧与孤寂

曾经没有放弃穿越

你披星戴月,领衔一群夤夜寒星

逡巡冰河草原之夜

你能够理解

曾经热爱这条草原冰河的人们

在涌动的暗流下踱步

金鞍山影绰约,落满茫茫白雪

那副黄金马鞍,在河床上被空掷

一颗心,完成了水葬

铺满蓝冰的冰河湾静谧

河水已凝冻

成田关断吊桥墩的灰黑色

草原冰河的纪念物

我独自坐在断头桥墩上

我看见涉河的逝者

是冰上的流雪,不是流水

牛角百灵群飞掠

冰下的暗流,不是银沙

仿佛麦穗鱼的灵魂在游弋

桥引,时间流淌的残余

赭砂衬托的河床上

是凝固河冰的天蓝棱镜

这里,曾经骑着一匹白马

走过木桥的人去哪了?

我在找老松木桥,也在找他

须臾,花喜鹊群

飞过栅栏是有可能的

假如翅膀上没有嵌入大蚂蟥钉子

假如黑铁大钉子

并未锻打出迷失它们的黄昏

须臾,花喜鹊群

用冰河的蓝雪花擦拭眼泪

它们胸前围着古老的白苫布围裙

须臾,花喜鹊群

不得不飞回冰河的乌兰苏海丛林

重新叨啄冰下的小鱼群

冰河上,我看着一场降雪

覆盖了一切,那是雪的本质

一场降雪覆盖在我虚无的乡愁

朝向冰河万物的茫然的徘徊

我陷入克鲁伦冰河的薄雪

犹如被一场草原的暴风雪裹挟

而我明白金鞍山顶那半球体

像雪云后的夤夜星光闪烁

映在我右眼的白色障翳之上

我啜一口我的怀中之酒

雪覆盖一切是多么的纯美

我脚下雪和冰是多么的靠得住

这巨大的延伸着的蓝冰

一条断掌黑狗的舌头上朝我微笑

北岸起风了,蓝色沉雪

被吹回冰河南岸上去

凛冽的天空,灰蓝的锐角之下

略迟疑,我再无法挺起身腰

走入南岸乌兰苏海丛林

灰蓝的云,是有重量的雪云

膝盖的褶皱没有力量

来对抗河冰的陡峭天蓝

将军和硕特山崖的冷峻

默然习惯漠北冬天里突兀孤寂

仰头凝望,我未拥有

冰河般的澄蓝,山崖般的笃定

乌兰苏海丛林般的暗红

它们以严冬显现表象

手中一握,冰河积雪质地再生

让身后冰雪上的脚印

蛇行于克鲁伦冰河数里

移动的蓝冰,已经发新芽了

女儿劝“阿爸,别再去冰河上寻觅了”

沉重的蓝冰搭起移动的蓝色篷车

透明的天蓝河冰,一块接一块移动

像四方形莽古斯住在冰河湾

我还是攀上金鞍山巅,远眺移动着的

银色狂暴,对冰河两岸雪原的

摩挲与塑型。(剩余7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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