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夜

雾 夜

大门敞开，水街静得像赝品

只有古玩店尚在开业

两个陌生人的命运

被一枚北宋的钱币掌握着

索性的是，一侧的鲜花怒放

有时也会吸引我

但不是现在。而现在

我只关注瓷瓶的腰身

与我呼应的

是满身碧绿的小虫子

它也寻找到一个合适的静坐姿势

对瓷瓶保持着惊奇

有人把霓虹灯关掉

远处的庙宇一片寂静

蟋蟀发出特有的鸣叫

有几声是比较清脆的

我的身后是一片迷雾

至少有一个人是摇摇晃晃的

拎着透明的啤酒瓶

跟着出租车消失在夜中

海 边

此刻我在海边

等候着那位一直缺席的人

片刻后，他携带着几个字母

如约而至，还背着一把小提琴

只是我并没有率先说话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也使他的眼睛顿时有了光亮

他吐出几句干瘪的修饰句

仿佛海水里沉闷的马达声

并没有掀起一朵浪花

而我仿佛也不能理解他

而我仿佛就是他

时常会对陌生的事物所讶异

哪怕会碰到一只破旧的鞋子

或者是一阵咳嗽声

一只海鸥，不慌不忙

从我们的头顶飞过

似乎它的目光里，只有高空

而在我们的目光里

它是大海，或者是诗

在码头

重回码头，仍然被

机器的轰鸣震得头脑晕眩

纺织女工哼着未名的歌谣

继续着她的早期生活

街道冷清，汽车疾驰

靠河的白房子闪着暗光

从远方看，就是一幅水墨图

偶尔有水牛从河面露头

百年的老树，香火旺盛

树叶低垂着，随风一起摇摆

似乎要寻找一块搁浅之地

尽管它就在眼前

一天剩下的部分，就是看花

看雾色中的白花

那些蝴蝶围在它的附近

又像风一般飞走

此后，我听着复杂的方言

目睹着有人送葬

也有人驾车驶往城市

而这里越发像一座迷宫

街 口

有时我会在街头张望

只希望，能看到一些未知的

比如鬣狗、樵夫、勃朗宁夫人

而事实是，纺纱厂里的粗纱机不时喧闹

油罐车驶入，俨然是庞然大物

可它进入了一条下坡路

沿途有焚烧过的棉花杆

还有破旧的蚕丝被，如此致幻

小镇是活着的现代主义

我无需开口，它就传来了小纸条

可能与我的生活有关

当然以上只是简单的猜测

如果迎面飞来的是蝴蝶

那么我多半会如往常般，一言不发

而异乡人的造访却令我木讷

幸运的是，他并不是来自黑铁时代

秋 曲

早晨，一只昆虫飞向树梢

它仿佛无处可去

我坐在它遗漏的藤椅上

听着候鸟的叫声。（剩余1105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