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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的夏天

吴文婷
  
速读·上旬
2017年10期

四月,离清明节过去大概也就半个月的时间,天气也还算得上舒适。

我依惯例每周末都与外祖父外祖母通一次电话,电话中他们也像平日里一样,听我讲学校的趣事,告诉我他们的身体很好,让我安心学习。

学习、生活都是如此的常规与平静的进行着。

直到四月底,我的母親让我帮她定一张从北京到襄阳的票时,所有的真相也渐渐开始浮出水面了。

行为诡异

五月的劳动节,我带着满满的喜悦回到家中,外祖父外祖母像以往一样热情的迎接我。

休息片刻后外祖父便告诉我:“你小舅的手机丢了,最近不要联系他啊!”

当时我并没有怎么在意,只是转身嘟囔了一句:“怎么又丢了?”

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不自然的神色,这样的怪异在我母亲的身上体现的更为明显。

晚上离开外祖父的家后,母亲总是带着探究的眼神问我同一个问题:“你这次回来怎么没有问你小舅的事情?我觉得很奇怪。”

我瞥了她一眼,十分嫌弃的说:“外祖父不是说小舅手机丢了吗?又不是第一次丢了,还要问什么啊?”

母亲的视线并未从我身上移开,她摇着头说着我不正常。我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有这样奇怪的表现,但放假的喜悦很快就把这一点点想探究真相的冲动浇灭了。

真相大白

五月过的很快,转眼间便到了端午节前夕。

还在想着端午节要不要回家,一下没注意就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在母亲的威胁下去医院做了检查,在等检查结果的过程中,我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如果再来一次,我想我应该是不愿意打这通电话的。

对于母亲来说,我就是一个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的孩子,在健康方面我总是让她很忧心。所以在电话里,母亲不断的说着要注意身体,这些话我自然是听的十分多了,便左耳进右耳出了。直到母亲不小心说了一句“不要像你小舅一样”的时候,我才猛然回过神来问了一句:“小舅怎么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就在我又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响起了母亲略带犹豫的声音。

“你小舅,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脑海中似乎有某个认知,但又带着一丝渺茫的期望颤抖的问出了这个不算聪明的问题。

“就是去世了。”

直到那时,我才从母亲口中得知。在4月12日的时候,小舅就已经离开了。

世态炎凉

六月的天气已经热起来了。

外祖父也不时地关心我从楼梯上摔的伤,我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与他聊天。

就这样,在看似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日子里,我放假了。

母亲说他们并不想让我知道这个消息,所以为了不给外祖父们增添悲伤就顺其意装作不知道了。但我的内心还是有着强烈的想知道整件事情的过程的欲望,又不能找外祖父们了解情况,转念一想也只能找母亲了。

晚上是个聊天交心的好时间,看电视的时候我便主动出击询问母亲关于小舅的事情。

“你小舅是被别人发现去世的。本来那天该他值班,可是到了上班时间他还没去,起初同事们也没在意。但到下午的时候便觉得不太对劲了,于是就去他家找他。”母亲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说道“然后就发现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听说手上还拿着手机。他们通过派出所联系了你大舅,我也是等到他们把一切都搞好后才知道的,所以那个时候才让你帮我订回来的票。”

我沉默了良久,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那小舅的那些东西呢?”

“你还说呢,都被亲戚拿走了!就连医保卡什么的都不放过,当时你外祖父他们顾着伤心也懒得和他们计较。”

“怎么会这样呢?真是太过分了,别人都已经去世了,为什么连东西都不放过?是不是因为那次借了钱?”

“那个钱早就还了。”

“还了还这么做?人都还没安葬就迫不及待的拿别人的东西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气死人了!”

“前几天我还和你外祖母聊起这事,她还是放不下。”叹了一口气她接着说“其实,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带不来也带不走。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再怎么样也会失去。”

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只是心中的不甘与无奈让人无处释放,或许对于二十岁的我来说,这是个无法接受的事实。

坦然面对

夏天就在炎热的三伏天里悄然划过,我也在装作不知道有人默默流泪的日子里度过了这个暑假。

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我想我应该坦白了。

坐在餐桌上,我看看外祖父,又看看外祖母。终于下定决心,“还有几天我就要去学校了。”

他们抬头看着我,嘴里还有饭,但我清晰的听到一个“嗯。”

“你们这几天抽空带我去山上看看吧。”

外祖父放下碗,那双布满沧桑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惊讶的问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多久,这段时间我晚上常常梦到小舅,所以在上学之前我想去看看。”

说完这些话我便出了门,站在门外,依稀可以听到老人的交谈声和那无声的哭泣声。

一切安好

看着老人的背影,看着堆高的黄土,看着墓碑上熟悉的脸庞,我说不出此刻我是什么感受,只知道下山的时候下巴处还在滴水。

坐在绿皮火车上,看着极速后退的树木,才发现人没了就是没了,而树却可以四季更替的一直存在着。其实要是迷信一点的话也不是不可,他只是到了另一个地方继续生活,没什么好伤感的。

还记得母亲说她梦到小舅和她告别并投胎到了另一户人家。这对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来说,也是一种安慰吧!

三伏天过完了,夏天也过完了,二十岁也开始了。

记得十八岁的夏天,我还在嫌弃着他的不讲究;十九岁的夏天,我还在为他的吊儿郎当念念叨叨;而二十岁的夏天,我只能到山上看着他旧时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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