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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代「并」铜觚

孙静 张蒙
  
海风
2020年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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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乡市博物馆藏有一尊商代“并”铜觚,通过对铜觚起源与流变的研究,发现其造型和纹饰符合商代晚期中段铜觚的特征。该铜觚足内壁有单字铭文“棘”(并),应为国名或族徽,并国出现时间甚早,可追溯到早商时期,其地理位置应在山西中部太行山与吕梁山脉中间的冲击平原一带,其族人在商代晚期进行迁徙,一支向东至山东,一支向西至陕西,后又至甘肃。

新乡市博物馆藏商代“并”铜觚,通高29.4cm,口径17.lcm,底10cm,重1.025kg,口沿缺块,三级品,由原平原省博物馆拨交新乡市博物馆收藏。“并”觚圆体,形似喇叭,侈口,细颈,高圈足,腰、足部均有四凸棱,造型优美。颈部饰四组蕉叶纹,腰部与足部皆饰商周时期最流行的兽面纹,腰与足之间有弦纹两道,纹饰繁复且细腻,极具凝重神秘之感。足内壁上有铭文“棘”,为国名或族徽。

一、青铜觚的起源与流变

商周时期青铜器器型大多源于陶器,青铜觚亦然,是仿陶觚制作而成,商周时期较为常见青铜礼器之一。

觚长身侈口,底部和口部都呈喇叭状,最细在中部,其定名是宋人依据文献而定,依据有二。一是《周礼·考工记》:“一升曰爵,二升曰觚,三升曰觯,四升曰角,五升曰散”,以酒器的容量为定名标准二是《庄子·大宗师》载“其觚而不竖也”,即觚是有棱的器物。但是也有文献记载觚为三升,且后期发现许多定名为“觚”的器物其实际容量也并非为二升,“觚”发展到后期也出现了一批没有棱的器型。所以对于“觚”的定名有待考证,但在没有新资料出现的情况下,目前依然约定俗成的保持宋代的命名。目前所知最早的铜觚产生于二里岗时期,到殷墟三期发展到鼎盛,殷末周初走向衰亡,西周早期偏晚逐渐消失。

铜觚是商代礼器中的饮酒之器,常常与爵、斝在商周墓葬中被共同发掘,所以学者认为觚与爵、斝的实际用途有所关联,是较为稳定的酒器组合,且数量越多,墓主人的身份地位越高。古代先王铸造觚,是为了劝解人们不要因为饮酒而败坏了德行,而陷自己于孤立无援的境界。除了作为饮酒器,也有人认为觚是献灌之器,只是“铜觚最基本的功能就是用来饮酒,献灌是发展到商晚期时的辅助功能”

《论语·雍也》中记载孔子曾曰:“觚不觚,觚哉!觚哉!”何解?何宴在《论语集解》说:“以喻为政不得其道则不成”,朱熹注释“不觚者,盖当时失其制而不为棱也”,是说“觚”的形制已面目全非,由此引发对当时社会的感叹,孔子以“觚”形制的变化来暗喻春秋时期的礼崩乐坏,由此可知铜觚在当时礼制中的地位十分重要,甚至居于核心地位,才能让孔子以“觚”来指代礼制。

根据存世铜觚的器型及纹饰,可以将其发展分为四期。

第一期是商代早期后段。这一时期的铜觚制作相对较为粗糙,平腹,圈足较低,花纹和纹饰比较简单,未见有铭文的器物。

第二期是商代晚期偏早。这一时期的铜觚由平腹发展到鼓腹,鼓腹已经从微微鼓起发展到全部鼓出,并向三段式过渡,器壁变厚,圈足变高,十字孔变小,整个体型也变得像细体发展,花纹仍以带状纹饰为主,但变得更复杂,亦不见铭文。

第三期是商代晚期中段,是铜觚的成熟期和繁盛期。此时期的铜觚数量最多,形制也最为繁杂。以三段式为主,且多为细体觚。纹饰变得繁复,多为满花器,一般口下为蕉叶纹,辅以兽面,腹部和圈足为饕餮纹,腹上下界以弦纹。扉棱装饰也由竖棱状发展为羽状,并由两条变为四条,器物具有极强的立体感。明器觚出现,且数量不断增多。此时的铜觚显得庄严肃穆,体现出来商朝的鼎盛,铭文出现且极为常见,多为族徽或者器主之名。

第四期是商代晚期后段至西周早期,是铜觚的衰退和消亡期。此时期高体觚数量减少,早期的平腹觚和粗体觚复兴。明器变得常见,且多素面无纹,制作粗糙。这一时期出现了长达十字以上的铭文,除族徽、器主名字外,还有简单的自名体铭文,某人为某某做器,是一个重大突破。

对照以上青铜觚的发展时期可知,新乡市博物馆藏的商代“并”铜觚属于第三期商代晚期中段的器物。

二、“并”之考论

“棘”即今“并”,从字形结构来看,是两人并排正面站立,与“棘”“棘”’等意义相同,后皆隶变为“并”,其意引申为各种事物的并立。

“并”在甲骨卜辞中多次出现,如“田于并”、“王命吴以子方奠于并”等。屈万里指出:“并,地名:卜辞习见。殷王田猎区,多在今河南沁阳一带,此并地疑亦距沁阳不远”。郑州小双桥遗址为商代早期晚段,曾出土“并”字形陶符,郑州距离沁阳田猎区不远,以此推断郑州小双桥遗址出土的“并”字陶符与甲骨卜辞中的“并”应有一定关联,推测“并”作为国名、地名或者族徽,至迟在商代早期晚段已经出现。

“并”作为地名、国民,似乎起源很早,而且它的得名或许与其最初所处地域的地理面貌有关,位于今山西省中部,包括自北而南的大同、定忻、太原、临汾等盆地,以及太行和吕梁两条山脉之间的河流冲积平原。

我国古代有九州制之说,虽版本不同,但是在《周礼·职方》和上博简《容成氏》的版本中都有“并州”,其大体位置就在太行山脉与吕梁山脉东西并立组成的区域,是并氏所居之处,地势险要,历来为兵家所争。

传世器物和考古发掘都发现“并”字铭文的青铜器,如寿光县“益都侯城”遗址出土的“己並”铭文青铜器,从山西省石楼征集的“竝幷戈”等。据王永波先生统计,目前与并氏有关的著录与文的有铭青铜器共有20余件,一字铭文的共6件,铭文两字以上的有20件。

20世纪50--70年代,在今山西省中西部、陕西省东北部的晋陕交接一带,征集和发掘出土很多商代青铜器,其中有“并”字铭文青铜器在吕梁地区出土。这进一步印证了吕梁地区在商代时期曾为商的附属地、且称为“并”的史实。而山东寿光出土的并器,时代属殷墟文化第三期的武乙前后,较“垃井戈”晚,应是部分并氏族人由于某种原因东迁定居于山东寿光附近一带。

除此之外,并氏也有向西迁徙的可能。陕西岐山县曾发现一件“棘母戊爵”,其鋬下铸有铭文“棘母戊”。该器物为商代晚期作品,“母戊”为作器者的名字,棘与新乡市博物馆藏商“并”铜觚铭文一样,应为族徽或国名。学界根据“棘母戊爵”的特征判定其为殷墟文化二期即商代晚期中段的器物,并推测该器物可能是武丁时期由山西并地流转到陕西岐山,其原因或和武丁扩张疆域相关。且在商周之际和西周早期,陕西岐山一带的并氏可能继续向西北迁徙至甘肃一带。

“并”是一个古老的名称,至迟在商代早期晚段已经出现,它的命名与太行、吕梁的山脉走势呈现的地貌相关,这里居住着并氏子民,被称为“并州”、“并国”或者“并地”。约在商代晚期,并氏开始向外迁徙,一支向东在今山东地区,一支向西在陕西一带,后继续迁至甘肃一带。

三、商代“并”铜觚研究

新乡市博物馆藏商“并”铜觚,长身细腰,圆口外侈,腰部与足部皆饰兽面纹。兽面纹即饕餮纹,饕餮有首无身,贪婪好食,为上古神兽,令人望而生畏。早期此纹饰有戒贪禁欲的意思,后被统治者用其显示身份及控制民众思想。

根据商代青铜觚的发展分期得知,该“并”铜觚应属于第三期商代晚期中段的器物,可能为武丁朝所作。对照“棘母戊爵”的特征,两者制作时期应相同或相近。

该“并”铜觚是1958年由原平原省博物馆交接而来,再向前溯源便不得而知。平原省为旧省名,省会新乡市,其土地来源为今河南、山东、河北三省的部分地区,辖新乡、安阳、湖西、菏泽、聊城、濮阳等六区,平原省博物馆藏品多源于此处。就地理位置而言,平原省与并地相距不远,且安阳作为商代都城亦在平原省辖区之内,在该区域出土或者传世“并”氏器物不足为奇。

新乡市博物馆藏商代“并”铜觚,制作于商代晚期中段,约为武丁朝器物,属居于太行山与吕梁山之间冲积平原的并氏族人所有,传世或发掘出土不详,曾为平原省博物馆藏品,1958年拨交给新乡市博物馆保管至今。该铜觚足内壁有单字铭文“棘”(并),应为国名或族徽,并国出现时间甚早,可追溯到早商时期,其地理位置应在山西中部太行山与吕梁山脉中间的冲击平原一带,其族人在商代晚期进行迁徙,一支向东至山东,一支向西至陕西,后又至甘肃。

(作者供职于新乡市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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